新冠疫情治好了我的末日悲观主义
2020-05-10 09:00:39
来源: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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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生活网 sUperLIFE.ca专讯】新冠疫情治好了我的末日悲观主义奥康奈尔:如果新冠疫情是一场灾难,它却给了我对未来的希望,我看到的是人们为了集体事业放下自身安危,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强大纽带。

新冠疫情治好了我的末日悲觀主義- - FT中文網
对照英文收藏更新于2020年5月8日 15:53 马克•奥康奈尔 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大约三年半前,在一段现在看来仿佛是一个更早的历史时代的时期,我开始痴迷于世界末日的想法。
气候灾难的前景日益迫近,全球政治秩序结构开始分崩离析,在我看来,一些无法估量的黑暗正在未来的地平线上聚集。
陪儿子坐在沙发上看友好的拟人化动物的卡通片时,我偶尔会在我的Twitter信息流里看到一篇新闻报道,或是关于又一个物种如何走向了灭绝、或是关于一块相当于曼哈顿下城大小的冰刚刚从极地冰盖上脱落、或是关于具有抗生素耐药性的疾病发生了可怕的扩散,我会看着我儿子的后脑勺和他柔软、纤细的脖颈,为他被推进这样一个世界深感内疚。
即使在最好的日子里,我也是个颇具天赋且花样百出的灾变论者,我能够在任何状况下做出最巧妙的可怕预测。轻度恶心?胃癌四期。2.5万英尺高空的一点正常颠簸?“起飞后不久”和“无人生还”这些字眼就在我脑海中争先恐后地浮现。
因此,以我的本性,我想象不出一个并非黑暗到让人无法忍受、也并非与我希望让我儿子生活的那种世界格格不入的未来。
然而,当一名作家的好处之一是,你总能将情绪转移到作品中,强行征用你的焦虑与恐惧,并使它们服务于创造性目的。
据我所知,弗洛伊德(Freud)将此定义为“升华(sublimation)”。我认为对我而言,升华就是我一直执着地痴迷于世界末日,并最终为此写了本书。
我非常爱看YouTube上末日准备者的视频,我花了大把时间看这些末日准备者——大多是身材魁梧的美国男性,他们好像总是叫凯尔(Kyle)或布伦特(Brent)——谈论如何通过“战术性生存技能”度过灾难,如过滤水、明智地囤积食物,保护家园不受“掠夺者”袭击等等。
我痴迷地在各种猜测文明崩溃前景的专门论坛上潜水。我用超出合理程度的时间考虑以下种种可能——生态灾难、核战争、流星撞击、恐怖主义黑客摧毁电网、全球范围肆虐的大流行病。
我意识到,这段讨论的确凸显了某种戏剧性的讽刺。听着,我和其他人一样喜欢有一点戏剧性的讽刺。但事实是,我这本书在这个月出版,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巧。你不敢把这种情形写进小说,因为那样的话,即使最宽容的读者也会把你嘲笑到无地自容。
三周前,快递员戴着口罩来到我家门口,递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是由我的美国出版商寄来的30本我写的《末日启示录》(Notes from an Apocalypse),我戴着一副塑料手套打开了盒子。每位作家都希望自己的书能及时出版,但我觉得只要还有一定的时效性就行,比如书店还开门的时候。
回顾过去,在某个层面上,我对世界末日的痴迷非常有利于头脑清醒地进行理性分析。在理智上,我明白,大动荡及不确定的时期会引起人们对世界末日的广泛关注。
但在另一层面上,那种痴迷似乎完全是不理性的:这些灾难的景象,似乎是我内心深处不安的折射,也是不确定的、混乱的历史时刻的表现。
我如痴如醉地看那些末日准备者的内容,但我对他们的态度却很复杂。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代表右翼、自由意志主义的观点,所以他们应对文明崩溃的方式是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和财产。
对他们来说,尽管直接的危险可能来自病毒的爆发或核打击,但真正的威胁似乎总是其他人及社会本身。
他们对世界的看法是,社会是一个由行为规范组成的脆弱结构,当压力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必然会土崩瓦解,而人类活着的真谛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
然而,我却忍不住认同他们关于人类在灾难面前很脆弱的看法,认同他们在一个不确定和动荡的世界中得到保护的渴望。他们的焦虑走上了一种不同的、以意识形态为指导的道路,但其根源却是和我一样的不安。
最后,为推进我那令人怀疑的“升华”计划,我决定放下笔记本电脑,走到外面的世界,寻找那些末日焦虑的表现。
我去了南达科他州的大草原。在那里,一位专营豪华地堡的房地产企业家正试图创建“全球最大的生存社区”。我去了新西兰,这个国家被彼得•蒂尔(Peter Thiel)等硅谷科技亿万富翁视为文明崩溃时的一处避难所。
我参加了切尔诺贝利禁区(Chernobyl Exclusion Zone)两日跟团游,想看看一个劫难过后、人类绝迹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我参加了在洛杉矶举行的一场关于火星殖民的会议,人们在会上表达了他们的信念:人类需要一个“后备”星球。
我沉浸在世界末日的幻想史、以及世界末日的文化表征当中,常常到了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的地步。(我无法告诉你们这段时间我看了多少遍《人类之子》(The Children of Men),但我能告诉你们,我清楚地记得妻子站在客厅门口,怀疑且关切地问我:“你又在看《人类之子》吗?”)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场内部冲突,这场冲突有可能最终无法挽回地将我逼疯。作为一个作家,我对主题的探究方式就是让自己设身处地地去感受目标,即使那个目标就是我的焦虑所在。
但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人,我感到刻意屈从于世界末日的悲观情绪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这奇怪且纠结:整天想着世界末日、阅读关于世界末日的文字、和那些笃信世界末日来临的人攀谈,然后我试着在生活中前行,仿佛世界末日并不存在。
但不知怎么地,这本书的写作过程起到了一种暴露疗法的功效。到我写完这本书的时候,我已不再总想着遥远的未来,而更愿意活在当下。
我仍对孩子们不得不生活的这个世界深感担忧——尽管我对未来满怀焦虑,在我写这本书的那段时间,我和妻子有了第二个孩子,一个女儿——但我更珍惜当下与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光。
写这本书驱除了我对世界末日的狂热。即便没有根除,也肯定驱除了很大一部分。
当然,还有另一个讽刺。就是我所写的一切——末日准备者、豪华的地堡、文明崩溃的场景——如今都带上了一种迥然不同的色彩,在这个陌生的新时代,一切都被一场致命的病毒大流行所主宰。
我要承认,过去几周,我从书架上取下一些买来研究的末日准备书籍,重新翻阅了它们,但这次我的精神状态却与上次阅读时全然不同。我与我的主题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了。
然而,这并不是世界末日。这并不是末日准备者和豪华地堡建造者准备应对的那种灾难。
在令人感到陌生又不安的最近几周里,我所看到的并不是人们为保护自身和财产不受“掠夺者”的伤害、不受一个陷入混乱与暴力的社会影响而积极准备。
我看到的是人们为了一项集体事业、为了社会,而不仅仅为了个人目的,放下了自己的生命安危。
以社会疏离的形式,我发现社区仍是那么重要,人与人之间有多么紧密相联,人不仅是传播病毒的媒介,也构成了同样强大的社会纽带。如果这是一场大灾难,它却给了我对未来的希望。或许我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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