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日本搭新干线时,只要是超过一小时以上的车程,总是忍不住在车站大厅买点零食或啤酒,准备搭车时一边品尝一边欣赏车外风景。假如碰到用餐时分,一定要精选当地的特制铁路便当。
●新干线饮食 做出特色
日本各地方的铁路便当特色非凡,比如在北海道函馆搭车,就要吃乌贼饭便当,把米饭塞入乌贼体内一起煮炊,新鲜乌贼滋味渗入米饭中,是必买的特色便当。横滨烧卖便当也是特产,铁路便当放入烧卖,让人可以直觉想到横滨的中华街。
铁路便当里的食材可以吃到当地特产外,也会配合季节放入当季食材,春天有山菜、夏天有瓜类,秋天则放栗子或蘑菇,冬天有芋头或萝卜。有些铁路便当大玩食器变变变,一般纸盒、竹制餐盒不够看,使用特制的卡通人物造型,来吸引游客。
●美味铁路便当 全是冷的
但不管食材多么新鲜、食器多么稀奇,它们的共同特色:都是冷的。为什么便当是冷的?因为热的便当有味道。不管是不是香喷喷,有气味的便当就是会干扰到其它乘车旅客,非常没有礼貌。在这个礼貌大国,乘车尽量不饮食、手机也只能静音,更禁止讲手机,只能传简讯。
不只新干线如此,长途高速巴士也是如此。有回搭乘巴士前往河口湖,车程约一个半小时,买了铁路便当准备上车当午餐,这时卖店好心问我:“便当要加热吗?”
因为是烧肉便当,热腾腾的当然比较好吃。我不加思索地开心点头,心想这卖店太贴心,买了多次铁路便当,没一次被问需不需要加热,总是冷的。
但一上车,打开便当盒。我瞬间脸色发青,“唉唷,忘记自己在日本,并不是在台湾,怎么可以吃有味道的便当…”心中喃喃自语且崩溃不断,然后香气瞬间传遍整辆巴士,只好狂扒饭速速解决。相信那短短十几分钟,车上的日本人铁定心中不停翻白眼叨念:“哪里来没礼貌的家伙。”
●发出声响味道 失礼了
总之,在公车、火车、新干线上发出声响、发出味道都很失礼。
不过,规矩总是用来打破的。新大阪车站去年夏天却突然在剪票口内开卖章鱼烧,路过的日本人不自觉停下脚步震惊不已,因为这种热腾腾的美食,谁都抵挡不住,但是,能买吗?章鱼烧店家门口贴着一张纸条:“请考虑一下别在车上吃喔。”类似的字眼,提醒别带上车厢(白话:要吃就站在店家旁边吃)。
然而,买了章鱼烧,即使站在店家旁吃,章鱼烧的味道仍会缭绕在月台间,而且也许列车马上来了,被迫迅速吃着烫口的章鱼烧也实在太艰辛。闻着香气、摸着挨饿的肚子,买或不买、吃或不吃,让人陷入天人交战。
●肉包飘香 车厢里的恐攻
大阪知名店家“551蓬莱”的肉包香气迷人。图/撷自551horai.co.jp网站
章鱼烧卖了半年多,最近知名店家“551蓬莱”也在新大阪车站内开卖,肉包香气迷人,不少人想拎着上新干线充饥,但却引发热烈论战。
不少乘客批评:“很多人搭乘新干线,总一觉睡到终点站,肉包的味道会打扰到沉睡中的乘客,很失礼。”
还有人激烈批判:“肉包有严重的气味,在车厢里简直就像肉包恐攻,干扰所有人,应该禁止携带。”
但也有评论家认为这些批评太小题大做,毕竟JR东海道旅客铁道公司(简称JR东海)并未禁止携带食物上车,也并非一人一袋肉包上车,把少数个案在新干线上吃肉包当成“恐攻”太言过其实了。
也有人担心,日本毕竟是害怕客诉的国家,这类批评一旦增多,并且从网路延烧成一通一通的客诉电话后,JR东海恐怕会考虑是否禁止肉包上车了。
究竟,在新干线上能不能吃肉包呢?
当然,法规没有禁止,日本地铁或新干线禁止的都是讲手机,并非禁止饮食。那么,社会潜规则呢?查了一下资料,在大阪车站贩卖热食如章鱼烧并不是先例,1980年时就曾经有贩卖章鱼烧的纪录,只是后来不再贩卖。虽然停止贩卖的原因不明,但也许80年代时,章鱼烧带上车就曾被抗议过吧。
●社会潜规则 合群最基本
社会潜规则很难撼动。日本的群体民族性十分强烈,合群是最基本的要求。常去日本的人都晓得,先不论在新干线上吃章鱼烧、肉包雅不雅观或味道冲天合不合礼貌,事实上日本是个连身体的汗味都被视为“严重失礼”的国家。
身体最好不要散发任何气味,所以日本生产数十种消除身上汗味、脚臭味、吃完烧肉除臭用、吃完咖哩除臭用的各种喷剂或凉糖。而且,带着一身香水上车也“失礼”,合群的要求是“没有气味”。
●和平生活 重视互不干扰
每次看到琳琅满目的消除味道的化学用品时,总是疑惑这个国家怎么这么担心影响干扰到别人?更多时候,日本人口中“会打扰到别人”的说辞,只是打从心底“不希望你打扰到我”,因此“我竭尽所能的不打扰你,来换取你别打扰我”的和平生活。
对于这种不互相干扰的和平,更深层的原因是超越一般人地在乎隐私:散发气味等于被发现“我正在吃什么食物”,这种不想被群体发现的微妙感,大概只有日本人能彻底理解吧。
兵库县・西明石车站“章鱼饭便当”。图/撷自“乐吃购!日本”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