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照片看看美国衰退地区的日常有多丧…(图)

2017-08-29 06: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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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卡利阿尼奥提斯记录下了宾州小镇上的那些孤独和焦虑。

希腊摄影师尼克·J·卡利阿尼奥提斯（Niko J. Kallianiotis）对美国最初的印象形成于阿斯托利亚的皇后区。他在那儿目睹了令人咋舌的贫富差距，富裕阶层的生活受到了现代化的造福，而在城市的阴暗角落，依然窝藏着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流浪汉。

后来，在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卡利阿尼奥提斯的父亲移居到了宾夕法尼亚州东北部的斯克兰顿，但他的母亲选择留在了雅典。从那时起，卡利阿尼奥提斯开始了往返颠沛的人生旅程，“我被困在了两个国家之间，两种不同的文化之间，”他说。在他的青少年晚期，他始终踏在寻找身份认同的路上。

到了1997年，卡利阿尼奥提斯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永久性移民美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间，他早先的那种疏离感、异国感逐渐被归属感取代了。“我对宾州的爱与日俱增，渐渐地，与我对故乡的爱并驾齐驱，” 他说，“我认为我是一个拥有内在视角的外来者。”

在过去的两年间，卡利阿尼奥提斯驾车走遍了整个州。他会偶尔停留在沿途小镇上，记录下不同社区的状况。他目前正在进行的一系列作品名为《魂游象外的美国》，被视为是对 Robert Frank 和 Walker Evans 半个世纪之前所提出话题的延续：一系列有关国家、人民，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价值观群像。而这种呈现，可能时而尖锐，也可能是语义暧昧不清的。

今年四十四岁的卡利阿尼奥提斯和我说，对他的摄影作品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但他只有一个请求：“别把我上纲上线。” 在2016年的时候，他曾亲眼见过成群的摄影师和记者为了总统大选，集体涌向宾州的郊区。他也看过不少通过讽刺漫画和动画表现邻近小镇上的人们。但这些终究不是他所感兴趣的。

为了能真正理解一个地域和这之上的文化，卡利阿尼奥提斯认为，你得彻底沉浸进去。“也千万别假装你理解了，” 他告诉我，“喝杯咖啡，发动你的车子上路才是真的。”

这也恰恰是他正在做的事情。个别情况下，他也会为了抓拍下一张完美的照片不顾造成交通拥堵，旋即靠边停车。也有不少照片是在他的驾驶座上拍下的。

在他旅行的这段时间里，卡利阿尼奥提斯随身只携带最少量的必须物品：“一个相机，一只镜头，再加上一张记忆卡。” 他既不进住宅，也不进小饭店或是商店。他更喜欢从外面欣赏对这些场所的想象，“如果我决定进去，那我一定不会带着我的相机进去。”他告诉我。所以，他一定会让自己与这些地方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这看起来让他显得有点迷信，像是卡利阿尼奥提斯因为害怕靠的太近、摔坏了什么贵重物品似的。

“当然，我也有后悔坚持这个固执决定的时候，” 他承认，“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当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照片里充斥着男人或女人们复杂的生理特征，亦或是他们身上附加的社交政治色彩。”

《魂游象外的美国》这一系列作品记录的就是日常生活的真实，但依然恰到好处地保留住了适当的神秘感。在真相变得浑浊时，我们就会用自己的想象去填补故事的空缺。

而这位艺术家本身也丝毫没有自负的架子，他也没有任何类似 “我要改变世界” 的宏图大志。他的照片就是他的记忆本身，不多不少，没什么大不了。而在卡利阿尼奥提斯记忆中的宾夕法尼亚，焦虑与快乐常常相伴相随。

比如这一路上，他确实有过痛苦抑郁的时候。好比说有一次，他脑海中预设的场景是荒无人烟的麦基斯波特公车站，但实际踩点时，他却发现怎么都拍不到这个画面。车站周遭不仅拥簇着废弃大楼，以及稀稀拉拉徘徊着的人群让一切都看起来非常惨淡。然而他依旧坚持了下来，他眼中的美国不会迷失在绝望之中。“我行于拍摄的每一天，都会是希望的一天，” 他说。

经过了二十多年的积淀，这位艺术家思维中美式与希腊式的文化归属渐渐地寻找到了互相重叠的共性。“虽然二者之远隔大西洋，但在希腊的村庄和乡镇中，你也会发现骄傲和谦逊并存的类似感触，” 卡利阿尼奥提斯解释道。如果你去过宾州的伯利恒，你会发现破落的倒闭钢铁厂被改造成赌场这样的例子。当然，这不会是伯利恒唯一的亮点。卡利阿尼奥提斯循着 Walker Evans 的脚步，也在这片土地上寻到了一丝仿若童年故乡才会有的温暖。

作品发表后，卡利阿尼奥提斯收到了不少认出了他照片上地点的人们的邮件来信。虽然来信内容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信没有意义。或许有些女性记得，自己是在照片中那些转角长大的，又或许，一位成年男士看着照片，想起了曾经在相隔几条街外不远的地方所度过的几年时光。在逐渐没落的那些地方，这些照片所记录下的，与人之间建立起的关系更为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