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不在男女的欢爱里
2016-05-29 11:44:31
来源:波伏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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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生活网 sUperLIFE.ca专讯】每个心灵的成长归根结底都是孤独的:在时间的魔沼里迷失、陷落,没有人听见你撕心裂肺的呼救,必须靠自己在黑暗中一阵慌乱的摸索,在绝望没顶之前抓住那根自救的绳索,奋力从命运的泥潭里挣脱出来,像那朵智慧的莲花。

童年波伏瓦

1926年,18岁的西蒙娜·德·波伏瓦决定开始写日记,“我忽然感到我的生命刚刚出现了一个彻底的断裂”,断裂,意味着和童年、和过去生活的诀别。第一次放逐,被放逐到一个没有庇护的成人世界,一个人站在存在令人眩晕的黑洞面前,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意识到了自我,感到一种“填满”的需要。用什么去填满,文字?或许。一开始只是朦朦胧胧的预感,预感到内心寂寞的发酵、一个正在化蛹成蝶的“我”,要积聚力量,为自己打造全副甲胄,必须坚强,足够坚强,然后就可以勇敢地面对,一切苦厄。

这是西蒙娜成为那只自信、活跃、擅长“构筑(自我)”的海狸的关键几年。去年伽利马出版社出版了八百多页的《青春手记》(1926-1930),该书忠实地记录了作为作家的西蒙娜•德•波伏瓦的诞生和诞生前的阵痛,也为后来波伏瓦的回忆录《闺中淑女》(1958)和《年华的力量》(1960)的开篇提供了最真实可靠的原材料。如果生活本身是一张逐渐被时间淡忘的底片,《青春手记》就是首次冲印的一组照片,而回忆录则是对照片的后期加工处理、调色和拼接(甚或有细节上的涂抹和篡改)。

初恋,第一个回合:

理智战胜情感,相信自己将成作家

一切始于情感教育。在成为海狸之前,西蒙娜经历了两段深刻的感情:对女同学扎扎炽热的友谊和对表兄雅克青梅竹马的爱情。两个故事几乎同时发生,也几乎在同时结束。扎扎之死让西蒙娜认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存在的虚妄,雅克的渐行渐远让她认清了爱情和婚姻背后隐藏的“可怕暗礁 ”。寄托在雅克身上的少女所有美好、有点发烧的天真遐想迫使波伏瓦思考自身的处境,带着惊人的冷静:对他者的爱会不会让女人失去自我,婚姻会不会限制个体的自由?焦虑的理由:她和雅克不是一类人,“他喜欢幸福;他接受奢侈和优游的生活;而我,我需要不断进取的生活!我需要行动,需要燃烧,需要实现自我,我习惯了刻苦工作,我需要有一个目标让我去达到,有一部作品让我去完成,我永远都不会满足于他所满足的生活”(《手记》,1926年10月23日)。“我想要的那么多!”而他,他想要的却那么少。婚姻会让两个个性不同、追求迥异的人危险地结合在一起,迫使结婚双方为对方放弃对自己而言“最私人、最珍贵”的东西。“不应该围着他过日子。在生活中,威胁所有女人的危险正是这个:她会放弃所有对对方而言不是马上需要的一切,她会满足于把自己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而在我身上,恰恰有很多东西对雅克来说毫无用处;但不应该牺牲它们。”(《手记》,1926年12月9日)不应该在对他者的爱中迷失自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梅里尼亚克榛子树篱笆旁许下的誓言随风飘去。

初恋,第一个回合:理智战胜了情感。她放弃了雅克,选择了自我。她努力让自己相信,她会成为一名作家,知名作家。

只要我能在22岁通过教师资格考试并写一本书就够了。这样,摆脱少年懵懂,学富五车,我就开始实现我的人生。有所成就。是的,我也一样……因为,也许只有通过行动,自我才会显现;我才会希望做我自己。不再失去我的自由。而是拯救它,同时拯救我自己;自由地选择;存在。我开始朝更高的境界行进。第一个阶段已经在两年中完成了。我想要用一本书去记录它。明天,我就跟G·列维说。然后,不惜任何代价,去写这本书。(《手记》,1927年10月31日)

多亏了G.列维的鼓励,我的书在写下去。正如我所言。我想要一种伟大的生活。我会有的。(《手记》,1927年11月2日)    我重读去年的文字。我那时的内心挣扎要比今天激烈得多!我那时也没有现在独立,对自己不确定!现在我拥有我自己,我知道我是谁、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在实现自我。我领略过那么深刻的狂喜、那么绝对的超越,我再也不会走回头路了。我面前是我要经历的我的人生……

我身上的生命在梦的路上延续。每一步我都在重新创造世界。我学会了在一个世界里生活,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作品。在我的书中,我会展现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热爱我自己。我将是幸福的。(《手记》,1928年3月26日)

西蒙娜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宇宙,那条自我拯救的惟一途径:写作。日后的海狸渐露端倪,她已经开始用文字砌筑她的人生和永恒。“我感到内心有一种惶惑让我害怕,一种狂野的力量让我筋疲力尽。但我接受这个成为我自己的伟大历险。”

与萨特相爱却拒绝婚姻:

不做依附丈夫的妻子,不做拖儿带女的母亲

而遇见萨特是在1929年。显然,在遇见萨特之前,西蒙娜就已经以自己的方式成长为波伏瓦,成长为海狸,她已经形而上地建构了自身的独立自主并严格付诸行动。故而波伏瓦的养女西尔维-勒邦•德•波伏瓦才会反复强调“不是因为她选择了萨特她才成为西蒙娜•德•波伏瓦,是因为她成了西蒙娜•德•波伏瓦她才选择了萨特。”萨特,这个才华横溢的小个子男人符合她对生命-爱情-自由三位一体的理想:他和雅克不同,他不是“异己”,他是和她一道走向解放、走向不朽的同路人。

“晚上回家,两个人温柔地挨着走在路上,小男人对我说我应该写作。他是对的。一方面应该赶紧写下我的感受。另一方面应该赶紧去构思别的东西。不管怎样,我对自己能做的事充满信心,只要我有足够的力量去希求。如果我有力量一个人过日子,和从前一样,成为真正的个人主义者,喜欢自己胜过一切,首先是胜过我的快乐。我想干一番事业,我想,我想。您会帮我的,小男人。”(《手记》,1930年10月26日)

波伏瓦与萨特

当萨特不断地向她重复:“您确实是一个迷人的海狸”,她感觉全身都融化了。她爱他,一心一意,这毋庸置疑;他也爱她,但并不准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们都搞哲学,都深谙存在和虚无的幻象,他们(确切地说是萨特)从中得出结论,作为哲学家,他们把彼此的关系用“哲学上完全正确的”表达方式概括为“我们之间是一种必然之爱;但我们也需要体验偶然之爱。”很快,萨特提出一个存在主义“自由情侣”的爱情契约:彼此承诺绝对坦诚,没有任何隐瞒,必然的爱是主旋律,偶然的爱是小插曲,为期两年,可以续约。

雅克结婚了,扎扎死了,过去的那些信我今天重读近乎可笑;摩尔纳迷路了,我不再纯洁了……(《手记》,1930年10月31日)

过去的世界在坍塌,《闺中少女》和《青春手记》嘎然而止。幸而新的世界敞开了大门:她有了理想,有了萨特(至少两年)。

波伏瓦与萨特

也有了难以排遣的相思和突然来袭的“性的需求”。1931年,萨特没能去日本,被分配到勒阿弗尔教书,而波伏瓦却被任命到了马赛。凄凄惶惶的别离,萨特很沮丧,看到波伏瓦痛苦更是心有戚戚,于是主动提出要跟她结婚,她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因为从认同萨特提出的爱情契约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然下定决心,这一生都不做依附丈夫的妻子,也不做拖儿带女的母亲。她“对生育没有任何偏见”,有时还觉得孩子很可爱,但生育和投入的写作“似乎是水火不容的”,写作要求有“很多的时间”和自由,而孩子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没完没了的责任和束缚。

第二个回合:自由战胜了婚姻。她放弃了生育,她选择继续写作(尤其是和萨特一起写作)。回忆录为我们描绘的是一条义无反顾的“自由之路”,在挣脱世俗囚禁女人的牢笼之前,如何让自己先学会勇敢,学会独自飞翔。

自由战胜了爱情:

不能放任爱情,永恒不在男女的欢爱里

1932-1936年,波伏瓦被派到鲁昂教书,先有了海狸-奥尔嘉-萨特三重奏,后来又有了小博斯特,有了柏林的月亮女人、娜塔莉•索罗金、万达……“偶然的爱”的小插曲带着轻率、执迷和疯狂的音符,自由也是填不满的深壑,一如欲望。最终是历史硬闯进了这群人的非典型生活,战争打破了个人(和集体)生活的僵局,“偶然之爱”最终没有越过界,尽管“偶然之爱”有时候并不像它所定义的那么“偶然”,偶尔也会在理智的堤坝上打开一个任性的缺口,泛滥成灾。

十年动荡(1936-1945)。世界在战争中飘摇,感情在必然和偶然的需求中摇摆,只有写作在严格遵循海狸既定的规划按部就班地完成,一丝不苟地“实现我的人生”,做一个“介入”的知识分子,介入文学。萨特和她都先后赢得了作家的名声,开始了“灿烂”的文字生涯:十年间,萨特发表了《想象》(1936)、《恶心》(1938)、《墙》(1939)、《苍蝇》(1943)、《存在与虚无》(1943)、《禁闭》(1945)、《自由之路》(1945)、《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1945),波伏瓦出版了《女宾》(1943)、《皮洛斯与亚内亚斯》(1944)、《他人之血》(1945)、《吃闲饭的嘴》(1945)。

波伏瓦与萨特

海狸已经筑好巢,规划好自己(和萨特一起)的人生模式。而激情却是计划外的消耗。对萨特(或者多数男人)而言简单些,偶然的爱情每每都以痴迷开场,以厌倦收场。对波伏瓦(或者多数女人)而言却复杂得多,爱情来的时候是偶然的惊鸿一瞥,去的时候却是注定的“一寸相思一寸灰”,敌不过“命运”和光阴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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